談及畢業后從事體力勞動的可能性，外賣騎手、快遞員這些職業總是率先進入大眾視野。然而對于一些大學生求職者來說，他們對體力勞動的想象并沒有被局限，從盒馬分揀員，到兒童樂園店員，再到幫小貓小狗洗澡的寵物美容師、菜鳥倉管、酒店客房服務人員、密室逃脫前臺服務人員……這些通通被大家納入選擇空間。
豆瓣小組“輕體力活探索聯盟”始建于2022年11月，半年時間，這里匯聚了5萬名探索者。小組簡介中寫道：“社會慣性里，坐辦公室的白領生活永遠比草坪修花的工人生活更值得憧憬。于是，好多年來，人們忙忙碌碌，把讀書的目的設置為一份惹人艷羨的工作……你也有想做的輕體力活工作嗎？讓我們一起探尋更多生活可能性吧……”
事實上，走向“體力活兒”崗位的大學畢業生們大多如此。在從事體力工作之前， 他們都從事過其他腦力工作，之后才加入“輕體力工作”隊伍。
人物一：小桑
寵物店美容師助理 開了自己的寵物清潔小店
在“輕體力活探索聯盟”里，一部分年輕人是在從事了一段時間的腦力工作后，再選擇做一份體力工作，在體力勞動中“休憩”與“體驗”。
3年前，本科畢業于某211工程高校后，小桑進入一家新銳護膚品企業，成為廣州CBD的一名白領。在嚴重加班的情況下，小桑辭職考研，但沒能“上岸”。回到家鄉廈門重新找工作時，小桑發現自己面對不同的offer，權衡的只是薪資和福利。
“于是我就知道，即便入職，也不過是繼續復制上一份經歷而已，而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小桑告訴記者。之后，小桑開始了為期半年的寵物店打工生活——做寵物店美容師助理。由于沒有任何經驗，小桑決定不要報酬，一邊學習一邊幫工。
如今，小桑自己的小店剛剛開業，提供寵物清潔服務。小桑告訴記者，這份可以和寵物互動的“體力活兒”是她喜歡的。遇到難洗的小貓，她和弟弟兩人要一起洗一下午。貓狗如果在洗澡過程中拉屎、撒尿，清潔工作就要從頭開始，但這些都是她“喜歡的”。
人物二：小麥
如此被認真對待和聆聽這還是第一次
本科學習動畫的小麥，2021年畢業。本科畢業后，小麥找到的工作不盡如人意。“在一家負責給別人做VR場景的外包公司，把現實中的建筑做成模型，再把它數字化做VR場景。”小麥告訴記者，這份工作收入很低。
在此之后，小麥開始嘗試體力勞動。在輾轉多份工作后，不久前，小麥放棄了奶茶店的服務工作，原因是奶茶店要求穿黑褲子、黑鞋子，但她沒有當季的黑鞋子。穿了兩天冬季的硬靴子之后，小麥感覺“腳都不是自己的了”。第二天，小麥辭職了。如今，她在南京一家菜鳥驛站做倉管。
在菜鳥驛站做倉管的小麥自稱正在經歷6·18購物節的“劫后余生”。“6·18工作量說大也不大，之前每天就1000多件（快件），6·18一天可能是2000多件，數量沒有太大差別，但實際情況是原來能做完的工作現在做不完了。”
從淘寶客服，到密室逃脫前臺工作人員，再到奶茶店服務人員、菜鳥驛站倉管，再算上與專業相關的工作，小麥輾轉了許多輕體力工作。小麥回憶，進入社會后，她做得最開心的一份工作是密室逃脫前臺服務人員。問及原因，小麥回憶起一個細節。“‘五一’的時候客人特別多，大家都在聊天，顯得吵吵嚷嚷，我就在前面講解項目，這時候有個客人在人群里說‘小點聲，人家講話呢’。大家一下就靜了下來。”
“如此被認真聆聽、對待，這在我眾多工作嘗試中，還是第一次。”小麥說。
人物三：瑤瑤
做咖啡廳兼職后 她決定重拾大學時的專業
7年前，瑤瑤畢業于北京一所知名高校，學法學。然而受家庭影響，她畢業后并沒有參加司法考試，而是選擇把人生計劃圍繞結婚展開。懷孕后期，不好意思長期缺勤的瑤瑤最終辭去了工作。
“在咖啡廳做兼職不是擺爛，希望人生的問題都交由別人來解決才是真擺爛。”不久前，瑤瑤加入一家正在迅速擴張的連鎖咖啡店，做了一名服務人員，負責制作咖啡和簡單的清掃。本著從這份工作中獲取咖啡從業經驗的初衷，瑤瑤工作十分認真。比起沒有做好準備便開始的“結婚生子”，瑤瑤認為，在咖啡廳做“體力活兒”是她理智之下的選擇。
雖然這份工作沒能如瑤瑤的預期那樣，幫助她成為一名咖啡行業創業者，但也不能說毫無用處。在深入了解了咖啡行業的基本狀況和公司一些內幕之后，瑤瑤感到在咖啡行業成功創業并非她個人可以完成的任務。這份體力工作成了她的中轉站，在此之后，瑤瑤撿起大學時期的專業課，準備參加今年的法考。
許多正在從事體力勞動的年輕人對記者表示，比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更累的，是情緒勞動。“輕體力活探索聯盟”工作分享與推薦中，人際關系是否簡單，需不需要消耗情緒是大家都十分在意的內容。電商客服、10086客服等工作往往因需要巨大的情緒消耗而進入“避坑”帖。
（文中受訪者均為化名）
文/王辰元 任彤彤
編輯/倪家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