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文
游志雄
門診問題
如何有效管理流浪寵物門診專家
北京市逸峰律師事務所律師 游志雄
專家觀點
◇根據侵權責任法規定，遺棄、逃逸的動物在遺棄、逃逸期間造成他人損害的，由原動物飼養人或者管理人承擔侵權責任。
◇有效管理流浪寵物，首先，應當從立法層面明確寵物的法律定位。其次，應從源頭上規范養寵人的行為。再次，明確流浪寵物的捕捉部門、登記部門和飼養部門。
◇由于政府部門對流浪寵物的收留能力有限，今后應當大力發展社會力量，形成以社會各界捐資維持、愛寵人士認養為主的發展模式。
據2017年12月6日《蘭州晚報》報道，甘肅省蘭州市民陳女士因受不了家屬院好心人喂養的流浪狗每天吠叫，致電該報熱線電話反映擾民，希望主管部門調查核實，制止在生活區養狗的行為。而11月10日，海南師范大學桂林洋校區一些師生在志愿者的帶領下莊嚴承諾“在校不養寵”，據悉，這是中國動物保護公益聯盟策劃的“在校不養寵”公益宣傳活動海南高校首站行的現場。其實，這也是高校的無奈之舉，因為目前網絡上走紅的“學霸狗、學霸貓”多數都是大學生畢業后遺棄的寵物。在某種程度上，當前生活小區和高校已成為流浪寵物的“重災區”。流浪寵物除了擾民，也給整個社會帶來了環境污染、人身安全、道德倫理的問題。那么，流浪寵物為何如此難以管理?我國關于流浪寵物有哪些法律規定?怎樣才能解決流浪寵物現象?記者采訪了寧夏回族自治區銀川市人民檢察院檢察官王雅文和北京市逸峰律師事務所律師游志雄。
流浪寵物的危害及成因
王雅文介紹，流浪寵物居無定所，隨意繁殖，生活環境惡劣，不能得到定期清潔、免疫、驅蟲等。其攜帶病毒、細菌和寄生蟲的幾率遠遠高于家養的寵物。除了嚴重污染生活環境，流浪寵物還可能引發動物疾病流行。
游志雄認為，出現流浪寵物的主要成因是飼主遺棄或者寵物走失。有些人飼養寵物是由于一時興起，或是諸如年老獨居、感情受挫等，一旦飼養熱情褪去，或因工作地址更換、房屋拆遷、出國等情況發生，寵物們便被遺棄。
國內相關管理規定
游志雄介紹，我國沒有關于流浪寵物的專門法律規定，相關規定散見于動物防疫法、進出境動植物檢疫法、治安管理處罰法、侵權責任法等。其目的是為了防止動物傳染疾病或致人損害。例如動物防疫法規定，本法所稱動物，是指家畜家禽和人工飼養、合法捕獲的其他動物;本法所稱的動物疫病，是指動物傳染病、寄生蟲病。根據該法規定，管理機構是國務院畜牧獸醫行政管理部門。縣級以上地方人民政府畜牧獸醫行政管理部門主管本行政區域內的動物防疫工作。縣級以上人民政府所屬的動物防疫監督機構實施動物防疫和動物防疫監督。這里所指的動物當然包括流浪寵物。對于流浪寵物傷人的行為，根據侵權責任法規定，遺棄、逃逸的動物在遺棄、逃逸期間造成他人損害的，由原動物飼養人或者管理人承擔侵權責任。
王雅文表示，根據前述法律規定，各地制定了符合地方特色的管理規定，如北京市農業局制定的《北京市動物收容管理辦法》規定，畜牧獸醫行政部門負責被遺棄、被沒收以及無主動物收容處理的管理和監督工作，具體由動物防疫監督機構負責實施，同時市動物防疫監督機構可自行或者委托有條件的社會機構(團體)設立動物收容所或指定場所，具體實施動物收容工作。今年12月1日，甘肅省蘭州市頒布實施了《蘭州市養犬管理條例》，該條例要求城管、住建等部門要做好主城四區的無主犬、流浪犬、野犬等的捕捉工作。一般而言，各地關于流浪寵物的收治對象主要包括三類：送養的動物、捕捉的流浪動物、罰沒的動物。為保障收容動物的生存條件，地方性規定對收容機構的設施也都作出一般規定，能夠保證其健康生存。
為何制度實施效果不佳
盡管我國有不少涉及流浪寵物的法律法規、地方性規定，但流浪寵物的管理還是不盡如人意。流浪貓狗仍舊在小區隨意覓食、在高校到處“蹭課”。對此，受訪專家認為，這主要是由立法仍有缺失造成的。
王雅文介紹，雖然有些地方出臺了關于流浪寵物的管理條例，多數卻只涉及犬類，對于其他寵物諸如貓、兔子等等，涉及甚少，而現在，小區流浪貓也隨處可見，有的地方還能見到寵物蛇、龜。由于相關規定內容不全面、不具體，操作性不強，面對小區、校園等地方的流浪寵物，在其僅僅是流浪而沒有涉及到疫病或者危害人身安全的情況下，小區物業及高校多數是聽之任之，少有進行管理的，也有因自行管理采取措施不當而引發不良影響的。比如，2016年12月發生在南寧某學校的“打狗事件”。因該校發生過多次流浪狗傷人事件，保安當日發現有流浪狗在學生公寓附近徘徊時，便當眾將狗打成重傷。該事件的視頻被上傳到網絡，引起較大社會關注。
游志雄認為，流浪寵物管理存在制度缺陷，主要體現在以下方面：一是制度內容不全面。目前的法律、法規以及部門規章重點涉及公共衛生安全方面，對寵物的飼養以及沒有疫病的流浪寵物的管理方面規定欠缺。前述分析表明，流浪寵物一般是由飼主遺棄或寵物走失造成，因此，規范寵物飼養才能從源頭上控制流浪寵物。二是制度體系不規范。像在某些法律及地方性制度規定中，有的流浪寵物屬于公安、城管等部門管理;有的屬于農業、衛生等部門管理。管理部門不統一，導致制度的可操作性不強。三是責任承擔缺失，違法成本低。多數地方性規定要求不得虐待、遺棄所養寵物，但是沒有對違法行為設定相應的法律責任，對相關責任人沒有任何懲罰措施。
國外規定可以借鑒
其實，對于流浪寵物，國外的相關制度可以借鑒。游志雄介紹，隨著歐盟《保護寵物動物的歐洲公約》、英國《狗繁殖法》《寵物動物法》等陸續頒布，在歐洲發達國家，寵物從開始飼養到死亡全程受到法律規制。意大利《動物保護法》規定，虐待或遺棄寵物者，可被判1年監禁或1萬歐元的罰款。
王雅文說，在英國，如果小狗的叫聲太大，主人很可能會被罰款，罰金甚至高達5000英鎊。在美國，養狗需要辦理“身份證”，即在其頸部后面、兩個肩胛之間的皮下，植入約1厘米的芯片，里邊包含了狗主人的電話、家庭住址、狗接種疫苗情況等信息;若未及時接種疫苗，寵物醫院會根據狗的資料進行提醒，再不接種將會被罰款。在法國，如果寵物主人因疏于看護，造成他人或公共財產損失的，必須賠償一切損失，執法機構有權對寵物主人進行24小時拘留教育。
如何有效管理流浪寵物
游志雄認為，對于流浪寵物管理，首先，應當從立法層面明確寵物的法律定位。寵物雖然是“物”，但其畢竟有生命，應單獨列為特殊種類物。基于此，應當對其進行相應的法律保護。近年有不少法律界人士呼吁出臺動物福利法即是基于此種考慮。其次，應從源頭上規范養寵人的行為。在各地流浪寵物管理條例中規定養寵人從飼養寵物開始直至寵物死亡的全程義務及相關責任，同時規定對于不履行義務人的具體罰則。再次，明確流浪寵物捕捉部門、登記部門和飼養部門。對于捕捉的流浪寵物應該進行電子檔案登記，流浪寵物收容站應該具有必要的飼養條件。同時，將流浪寵物的管理和寵物飼養的規定相結合，對于寵物的銷售、飼養等進行嚴格立法。
王雅文認為，要使流浪寵物管理具有有效性，可以從以下四個方面入手：一是嚴格寵物飼養登記制度。寵物飼養必須嚴格進行登記。登記內容主要包括飼主的信息、寵物基本情況，采取給寵物植入芯片的方式，便于后續各種管理措施的跟進。飼主發現寵物丟失的，可以向管理機構進行登記，便于寵物找回;發現故意遺棄寵物的，應當給予嚴厲處罰，從源頭上減少流浪寵物的出現。
二是完善流浪寵物民間救助機制。流浪寵物收容中心現在主要有兩類，一類是政府部門設立的流浪寵物留置站，還有一類是民間成立的救助站。政府部門對流浪寵物的收留能力有限，今后應當大力發展社會力量，形成以社會各界捐資維持、愛寵人士認養為主的發展模式。
三是對現存流浪寵物采取合理措施以減少數量。很多地方存在對流浪狗進行大面積撲殺的做法，但沒有一個城市因此收到成效。目前，世界公認的控制流浪犬貓等寵物的最有效辦法為“TNR”法，即“捕捉、結扎和放歸”。把一個區域內的流浪犬貓全部捕捉起來，施以結扎手術后，放回它們原來生存的地方，并進行跟蹤。有關數據顯示，洛杉磯在1971年處理11萬只流浪犬貓，低成本的絕育方式推出后，到1986年數目下降到只剩一半;溫哥華8年間，流浪犬的處理量由8萬條降到0.9萬條以下。
四是加強寵物流通與寵物收養的管理。應當禁止個人出售寵物，同時對寵物商店進行嚴格管理。寵物商店出售寵物，必須要求購買者辦理或代為辦理相關的登記手續，進一步落實寵物管理制度。同時加強寵物收養制度，通過相應的優惠措施(減少或免除登記費用、免費接種疫苗等)鼓勵飼養者主動收養流浪寵物收容中心的寵物，減少流浪寵物數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