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是那種一眼看上去,就不是什么正經喵的貓蹭課貓!
什么人招什么貓蹭課貓!我覺得特別有道理。
我年輕時,我的男朋友本,就在樓下撿到一只貓蹭課貓。個子不大的,身上還有傷。
本帶它去了寵物醫院蹭課貓。九十年代的北京,只有三元橋那邊有一家寵物醫院。大夫看了看貓,說是打斗造成的。沒什么大問題,包扎傷口即可。
本帶著小貓回家了蹭課貓。讓我看看。嚇死我了!
我以為這個廣東人本,又要吃貓呢?
真的,本什么都敢吃。大蟒蛇。癩蛤蟆(后來知道那是牛蛙)四腳蛇,王八……
作為一個蒙滿民族的我,覺得有牛羊雞吃,就可以了。怎么能什么都吃呢?
但是,有一半中國廣東血統的本,什么螞蚱蝗蟲都敢吃。還吃的振振有詞。這回他難道……
“你誤會我了,我是看它太可憐了,它追著我,要東西吃。身上還有傷。 ”本抱著小貓,心疼的哄著它。小貓探頭探腦的伸出小腦袋望著我……
這是一只白貓,但是,好像又是掉進了六必居的黃醬缸里一般。只是嘴巴在缸沿上,還是白的。其它都黃了……所以成了一只黃貓!
小貓可喜歡本了。我覺得是本身上的香水味,熏的貓挺舒服。
有一半阿拉伯血統的本,其實就是一個洋人模樣。碧黑的眼,蜷曲的發。再一個,怎么說呢?他每天早晨洗澡,這對于他來說是剛需。
阿拉伯人的體味比較重。基本上,要是在不用香水的情況下,下午就能變成一個“有味道的男人”了。所以,本的CD麝香味香水,是必備神器。小貓看來喜歡聞呀!
本就叫它貓!
沒法養呀!我對貓毛過敏。不過本決定要對它負責。他準備了一個紙盒子,在樓道里。因為我們是頂層,對面又常年沒人住,所以好像沒有什么民憤。
本在家負責做飯。貓貓的飯也包括在內。魚生是主菜。配以蝦子,小羊肉和一些鹿肉罐頭,有時還有奶酪。
老實說,這位來自馬來西亞的朋友是富有的。反應在食物上就是,他的刀叉伸過了太平洋,印度洋,甚至是北冰洋。餐桌物資全球采購。
本讓人定期去香港采購食物。好多奶酪餅干蜂蜜,都是來自世界各地。貓貓也跟著吃遍全球。
它喜歡匈牙利發霉奶酪。奧地利馴鹿肉。鱈魚餅,當然,還有傳統的貓屆美食:國產帶魚。
本每天給貓貓開兩頓飯。一早一晚。然后再和貓貓說上幾句,只有他和貓才懂得馬來語。內容主要是說我的壞話。我聽出我的名字來了……
這是屬于男人之間的交流。(本很快發現貓貓是小伙子)本絮絮叨叨的告訴貓貓,自己的生活壓力。還有隱匿的煩惱!
貓貓一邊享受米其林標準的美食,一邊聽著本的傾訴,讓他坐在地墊上,給他進行心理治療。
中年男人和青年貓之間,總有說不完的話題。有時候他們要在門口聊好很晚。
溫飽思淫欲!
這樣的營養飯菜,吃了沒多久,貓貓就從一個半大貓,吃成了一個全大貓!這下可壞了!
它鬧貓呀!
叫呀!高熱量食物導致的荷爾蒙勃發,讓它整天歌聲嘹亮,響徹云霄!街坊都不干了!
我也不干了!整天叫個不停,我晚上都沒法睡覺了……我讓本去教育一下它。
本去了。坐在那里“教唆著”!
貓貓開竅了。它不叫了。它要行動起來!
它叼著一大塊魚下樓去了……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里,一場不可描述的貓派對,在我們樓下小花園里就行著……
后來,據住在一樓的一個加拿大人說,好多只小母貓參加過貓貓的混亂派對。本在晚上給派對提供了充足的魚!甚至還有毒品: 貓薄荷。
一個壞爸爸,教唆出了不正經的壞孩子!
每天下班,本都興高采烈的吹口哨:“嗨!木木(本給它起名字了,月亮的意思)最近運氣怎么樣?
“不正經貓”木木一看見老爹的汽車,就跑過來和他打招呼。一咧嘴就是:“好唔!秒唔!”
也是!老爹提供了充足的泡妞經費!兒子樂不思蜀,忘乎所以!經常好幾天都不回家。
本老爹輕快的步伐告訴我,他內心的感受。
但是,我覺得這樣不對。那些母貓的小貓咪怎么辦?我認真的告訴本:“你要養,就要帶木木去做絕育。讓他無法再讓母貓懷孕了!”
“NO。NO!”我沒想到本特別反對。他氣急敗壞的喊著!
“你怎么了?”我關心的問?
一定是有原因的。本是一個比較溫馴的男人。不會這么沖動呀!
在我的再三追問下,本靠在我身邊,艱難的告訴我:“我前一陣去新加坡看病。其實看的是生殖健康問題。醫生說我不太可能,再讓女人懷孕了!”
“為什么?你怎么也不孕不育了”。我心里簡直要爆炸了。我就是因為不能生育,所以被迫與前夫離婚的。和本在一起不到一年,我們只是室友呀。他怎么也不孕不育了!這病不傳染呀!
這也不是肺結核病,能通過空氣傳染?
本一邊啜泣,一邊和我傾訴著。
原來……他年輕時在美國……在歐洲 時的浪蕩和墮落……一個搖滾愛好者,一場場的瘋狂派對。還有一些不可否認的野營音樂節。本那時年輕漂亮,東西方混血的相貌。充實的錢包……
“如今的我……我的池塘里,蝌蚪太少了…… 像一個老人!”這就是本的情況。
可他還沒有繼承人呢!他在柔佛州的種植園以后傳給誰呀?唯一的兒子讓西班牙前妻帶走了。不讓他見……
“沒什么?一切都會解決的!”我只能這樣安慰他。
發現問題,解決問題!我向來如此!
我開始給本找中醫。找老中醫。看病!好在醫生說他還有救,所以我們不惜余力的開始了努力。
木木倒是很開心。就像是本年輕的時候一樣。模樣好,身體壯,錢多心浪,放蕩不羈。過了沒多久,就可以看見一些小母貓,大白天也圍著它轉來轉去的了……
一樓的加拿大人說:“你們應當給木木做絕育。這是不負責的行為。”
可我也沒辦法。我過敏,一靠近木木就打噴嚏。本呢?現在和他再提“絕育”,“結扎”這種詞,不合時宜吧!不人道吧!
開始不相信中醫的本,在我的勸告下也吃中藥了。三個月后,本興高采烈的回來告訴我,有成果了!蝌蚪多了一些!真的多了……
也就是有希望呀!我真替他高興。那段時間里,我和他天天都很開心。
但是,有一天,我們一早起來推開門。
天吶!木木!
木木昏迷不醒了。躺在在它的窩里。旁邊貼著一張紙條:
“你們不做絕育,我給它做。我們家的純白大波斯貓,懷孕了。這個流氓干的!從窗戶溜進來的。它自己開的窗戶。我們的COCO是被強暴的。COCO現在很痛苦!壞貓!這就是懲罰!”
本抱著昏迷不醒的木木,哭了。即浪蕩老子之后,風流的兒子也遭報應了!
再后來呢?
我離開本了。也離開北京了!
兩年后,本回老家了。在老家的馬來亞銀行供職。
他治好了自己的病,又娶了一個年輕的妻子。但是廢了半天勁,還是沒有生出繼承人。生了一個女兒,兒子是后來要回來的。
木木隨本去馬來西亞了。它一直留在本的身邊。一生享盡榮華富貴,但是貓生無趣,沒有繼承人,享年十五歲。
木木的財產沒貓繼承。
包括珠寶項圈。名牌貓盆。及各種玩具(主要是母貓玩偶)在內的百余種金銀財寶,都隨它下葬了。
它長眠在熱帶的,鮮花繚繞的,豪華墓穴中。